淡淡的...

二零零二年參加了紅十字會的徵文比賽, 上個星期心血來潮在網上四處尋回當天的文章...

參考網址: http://www5.ha.org.hk/rcbts/2002essay_ceremony.html

 

 

再一次獻給妳...

媽媽的手

「你將你的手一握一放，待一會就行了。」我將右手托在椅子的把手上，四處張望捐血中心內的一切擺設。今次已是我第二次定期捐血了，這天剛好是農曆的大年初八，我趁著要到旺角辦點事，順道上了旺角的固定捐血站。

記得第一次捐血是在流動捐血站。那次捐血，多多少少也是為了病重在床的媽媽．．．

在去年五月的一個大清早，專科診所來了個緊急電話，說要媽媽趕快回去看報告，就在當天的下午，媽媽因為嚴重貧血而即時送院。那時剛工作面試成功的我突然收到媽媽送院的消息，不禁心裡一沉，一種不安的感覺隨即冒上來。「不會有事罷．．．」我立即趕往醫院，心裡不住的為媽媽禱告。

看見媽媽手上插著的輸血管，看著她難看的面色，爸爸告訴我醫生已為她輸了兩包血，現在已是第三包。擔憂和眼淚不禁從心裡走了出來，卻為著要令媽媽安心而一口氣吸回進去。

握著媽媽的手，我感到來自她手心的溫暖。「怎麼啦，沒有什麼大不了的。」媽媽反過來安慰我，「我一早已預計會進院的，別擔心。」我對媽媽報以一個簡單的微笑，希望掩飾面上難看的表情。

這一次進院一住就是一星期，一共輸了差不多六包血，最高峰時一次過輸四包；其實心裡頗擔心會不會有不良後果，尤其是這樣一輸就是四包。可是原來最、最、最令人擔心的，卻是一星期後收到的詳細身體檢查報告。

媽媽被證實患上末期直腸癌。

聽著已經淚乾的父親覆述著醫生的說話，「癌細胞已從直腸擴散至子宮、陰道，還有影響最嚴重的──肝臟。這就是為何會貧血得這樣嚴重。」理科出生的我明白到一般癌症的最後期一定會影響肝臟．．．「她的壽命大約還有三個月至半年，期間仍可以接受化療去控制病程。」，「醫生還有一句話，他在這個階段認為媽媽能康復的機會是零，亦即是無希望。」

身旁的一班親友有的已壓制不住，哭了起來；而那三個字，「無．希．望」，卻已深深的刻進我的心中。

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一家人不停地走訪氣功場、中醫館，希望從西方的醫學觀念外尋一條活路。當中也偶爾有需要入院輸血的時候。記得每次我去看她，我都會仰起面看著掛得高高的血包。看著大大的血包，心裡不禁默默地多謝那些不知名的捐贈者。血包上面印有大大的英文字：「O +」。噢，我知道我也是這個血型的，因為爸爸也是「O +」的。

有一次醫院短暫缺乏這種血型，我的心裡就冒起了去捐血的念頭，希望能夠幫助到一點點。就這樣，一次偶然的機會，讓我在一個商場裡碰到了香港紅十字會的流動捐血隊，於是我想也沒有想，便進了去填表捐血。

那次捐血的確有點緊張，但原來在捐血過程中，只有在抽取血液作簡單化驗時有少許痛，對我這粗枝大葉來說絕對不是一回事。

看著別人的血包慢慢注滿，好奇的我恨不得也要看一看從自己身上流出來的血是什麼模樣的，當然，我最後也依照工作人員的吩咐乖乖的坐著，直至過程完結。

日子慢慢的過，媽媽已渡過了半年這個「期限」，看著身體不斷消瘦的她，心裡真的有說不出來的難過。

幽默樂觀的她終於在今年一月上旬的一個凌晨離世歸父。

她的離去少不免在我們一切過往的回憶中蒙上苦澀，但感謝主的是她能在她的一生裡曾經深深的照耀過她的四個兒女．．．靈堂上掛著的四個大字「劬勞未報」直到現在仍重重的印在心中；而腦海裡永遠也不會忘記她離去後，我握著她那隻漸漸冰冷的手的那份感覺。